“将军,我的丈夫都死在了鄞城之战,我想活着啊,我想带着我丈夫和我唯一的骨肉活着啊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将军,放我们走吧,我们想活着……”
“……”
哭声震天。
这一瞬间,陆沉破防了,维持秩序的军士们也都破防了,他们大都是禾城军,也有不少是鄞城军,他们也开始想念自己的家人,想念自己的妻子和孩子。
陆沉闭上眼,他知道,如果把这些百姓放走,军队将再无作战能力,他是将军,他知道这样做以后,禾城必定失守,可他别无选择,他也是男人,也有老婆,也有孩子,也有父母。
“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,是保护百姓。”
军人吃的老百姓缴上来的税粮,现在连老百姓都保护不了了,还是什么军人?让他们留在城里陪着一起死吗?不,这不是军人,是魔鬼。
一瞬间,陆沉做了准备,他点了点头,郑重抱拳:“乡亲们,是我陆某人的错,没能保护好你们,对不起。”
说着,陆沉深深鞠躬。
万民痛哭。
“我放你们走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寂静。
跪在地上匍匐的禾城郡守大人许安怔了一下,心中狂喜,他冷笑着想,陆沉啊陆沉,你果然年轻,心软是要付出代价的。他知道,如果陆沉放百姓离开,一定会打击军队士气,禾城必定失守,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陆沉的错误决策导致,府君大人一定不会轻饶。许安就看不起陆沉自视清高的嘴脸,陆沉来禾城的时候,许安笑脸相迎,许诺了万金好处,可都被陆沉严词拒绝,这让许安很是不爽,他已经决定,等逃到了余杭,就把全部责任推卸到陆沉身上,就跟府君大人汇报说是陆沉中饱私囊,大肆搜刮民脂民膏,才让百姓发生暴动,不得已只能开放城门,然后还渲染陆沉的指挥能力不行……反正到时候陆沉肯定死了,禾城一定失守,想怎么说还不是全靠他一张嘴?
许安内心窃喜,正胡思乱想呢,忽然,他感到一股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他不由打了一个寒噤,哆嗦抬头,才发现是陆沉正看着自己。
“将军……”
“许大人,这么多年你在禾城为官,一手遮天,没少徇私枉法,贪污受贿吧?这十几辆马车里,没少装着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吧?”陆沉面无表情道。
许安瞳孔一缩,抿了抿嘴,想反驳,却发现无数百姓都指着自己唾沫横飞怒骂起来。
陆沉大手一挥,道:“捉拿他们。”
“遵命。”
上百士兵冲来,将许安及他一干家眷仆役都羁押在地。
许安似乎意识到什么,激动起来,破口大骂:“陆沉,你想干什么?我是太安二年的举人,才高八斗,是府君大人亲自任命的禾城郡守,是有朝廷授予的文书,你想干什么!”
陆沉不为所动,背对着他,看向百姓们,朗朗说道:“许安这些年藐视王法,贪污了不少银钱,如今乡亲们要逃难,路上不能没有盘缠和粮食,我决定将许安就地处决,打开禾城府库的粮仓,想走的乡亲们,都可以拿着钱财和粮食,各自逃命去吧。”
此言一出,全场皆惊。
要知道,陆沉的做法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,自古以来,官官相护的道理似乎是烙印在骨子里,他们甚至认为,陆沉要放百姓们逃走,是看在许安的面子上,才不得已放他们走。现在看来,似乎不像是那么一回事?沉寂过后,就是一阵沸腾,无数百姓都在欢呼雀跃,高呼“将军”“将军”,但被扣押在地上像是死狗的许安就恼火了,他浑身肥肉一阵哆嗦,自知大难临头,就开始痛哭起来。
“将军,饶命啊,钱财我不要了,请留我性命啊。”
“我是朝廷册封的郡守,是正儿八经的命官啊,将军,你我都是府君大人帐下为官,都吃大凉君禄,你可不能不近人情啊,将军。”
“将军饶命啊将军……”
“……”
然,陆沉不为所动,当即下令道:“传我军令,将许安等人押上城楼,即刻抄斩,将所得之金银分为若干,让百姓们逃命去吧。”
接下来,就是万民目睹许安被斩首。
百姓们情绪高涨,有的人早就把许安恨得牙痒痒,这十几年,许安仗着身份,没少干欺男霸女的事情,无数真金白银都流入他的府邸,可谓是富得流油。许多人恨不得把许安生吞活剥,今日陆沉下令斩首许安及家眷,可谓是替百姓出了一口恶气。无数人拍手叫绝,直呼解恨。
接下来,陆沉命人打开粮仓,把粮食全部分给百姓,并且让全城百姓都逃命去吧。
许多军人也心里痒。
陆沉大手一挥,传了军令,将所有禾城的军队都聚集起来,然后站在郡守府前,高声道:“将士们,禾城守不住了,诸位,想走的,都可以领一份钱财和粮食作为盘缠,逃命去吧。”
说着,他命人押来无数箱金银财宝和十几辆马车的粮食。
放眼望去,十几万将士面色坚毅,但有不少人都心中动摇,但没人说话,毕竟谁也不知道陆沉说的是不是真的,是不是在考验。说不敌谁敢说想走,当了逃兵,就被拉出来斩首示众。
所以,没人动。
陆沉继续朗声道:“禾城守不住了,我不为难诸位,府君大人怪罪下来,我一力承担,你们想走的就走吧,我不拦你们。我只有一个要求,你们若是走了,如果遇到了百姓,不要抢夺他们的粮食,也不要抢他们的钱财,勿要忘了身为军人,要保护百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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